邪恶混乱

【顺懂】非典型性吐花症1.0请不要随地吐糖(下)

又名,四次李懂差点发现了,还有一次他啥也不知道

(上)篇请戳首页

时间线在@莘焉知 太太吐火花那篇之前!注意

带正副队、吃糖组、后勤组

罗星受伤有私设,拿枪还是没问题的,大家都没事,大新年的请安心吃糖,然后看顾拽拽吐糖(不
——————————————————

很多事情就算是你察觉到了也无法掩饰,比如咳嗽,又比如吐花症,但幸好是非典型性吐花症。
——顾·除了恋爱其他都挺·顺

3
其实从伊维亚回来之后,顾顺就通过各种渠道暗搓搓地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得了什么怪病。在线医生都问了好几个,还是毫无头绪,不过他们最后都建议他最好尽快去综合医院就诊,明确病因,避免病情恶化。

求助无果,顾顺不由得陷入沉思:之前在装黄饼的飞机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异常,咳出来的那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也在后来手忙脚乱的急救中遗失,让顾顺想弄明白也无从下手。

可这次不一样了,顾顺低头摊开手里的纸巾,伸出修长的食指拨弄着那片几乎融进背景里的白。

一朵花儿。

一朵纤巧幼嫩均匀分成五瓣的小白花儿。

所以我这是咳了朵花出来?

我们一向冷静理智的顾主狙面对眼前这样无法质疑的结论也不由得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这是……薄荷的味道?!

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辛凉,仔细寻觅,其间还藏着更加隐秘,好像植物汁液特有的涩味。

顾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惊异,淡淡的薄荷味儿好像忽然之间放大了无数倍——所以我咳出来的是薄荷花?

“哟!顾顺你怎么在这啊?我说怎么到处没见着你人影,合着你一直猫儿在卫生间里。”

陆琛多吃了庄羽那份汤圆来厕所放水,撩开帘子就看见“失踪”的顾大主狙正站在洗手台前面发愣。

顾顺听到动静条件反射似的将纸巾一团,左手顺势揣进裤兜。“嗯,你不也来了吗。”

陆琛像是没看见顾顺的动作,大大方方地站在便池前面解裤子,头也没回地答道:“可不是,你说小懂买的什么鬼汤圆啊?我第一次尝这么咸的馅儿。”

“……”顾顺听出他话里有话,倒也不急着接茬儿。

开闸泄洪,陆琛打了个舒坦的尿颤,利落的拉上裤链,转身洗手。

“我说……你吐的应该不是口香糖吧。”

顾顺抱着胳膊等他下文,原本以为是要拿他自己的话来调侃他,没想到陆琛竟然也敏锐到这种程度。(哎等等,为什么要用“也”?)

“你怎么知道?”

陆琛斜着瞟了他一眼,嘿嘿一乐,道:“你顾顺脾气虽然有点儿各,但总不至于吃个汤圆还要把口香糖往碗里吐。再说了,你瞒得了小懂,还能瞒得了你琛哥?话说回来我倒真想知道李懂那么老实一孩子怎么就对你嚼口香糖怨念那么大?你们练狙的嘴里不都爱叼个东西吗,也没见当年他对罗星有什么二话啊。”

“……”

真不是顾顺惜字如金高冷寡言,只是陆琛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把话题边边角角都堵上了,拿李懂逼他就算了,最后还搬出罗星来激他……看着陆琛跟犯了职业病一样按着六步洗手法一丝不苟的搓着手,顾顺长吐一口气也不打算和他绕圈子了。

瞧见顾顺从裤兜里掏出来个纸团,陆琛飞快地冲干净泡沫,顺带在裤子上擦了两下手才接过来。

顾顺心里翻了个白眼:合着你现在不洁癖了。

“你吐的这是朵花儿啊?”

相了半天面,结果就憋出这么一句,顾主狙货真价实翻了个白眼,“这用你说?所以你个学医的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啊?”

陆琛扯着嘴角露出了个近乎于滑稽的表情,“知道是知道,不过跟我学不学医没啥关系。你这症状说病也不是病,要说是病顶多算个相思病……”

“叽里咕噜地你到底想说啥?”顾主狙没心思和他兜圈子,一着急连家乡话都突噜出来了。

“我说……你最近有没有特在乎的人?”

在乎?顾顺第一反应就是队伍临出发之前徐宏跟他说的那一番话,再一转念,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罩在鲜艳的护目镜下也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紧绷不安……

发觉顾顺突然走神,陆琛了然地咂了咂嘴,露出了一种饱(贱)含(不)深(兮)意(兮)的笑容,“回去查查吐花症这仨字儿,这堂情感咨询全当哥送给你的,下次记得交学费啊!”

没等听完,顾主狙就觉着这话忒地耳熟,合着李懂跟个三岁小孩似的什么话都跟他们学,真把他们当娘家人了不成?哎等等!我刚才真的想的是娘家人这几个字了???

“先别和杨队说,队副也不行!”顾顺神游了一圈终于找回重点。

以为顾顺是怕队长知道影响他训练,陆琛不以为意的满口答应下来,“好好好,不跟队里说,那罗星知道没关系吧,我看你和他交情还不错——”

“罗星不行!就算是庄羽也不行!”

陆琛猝不及防被他打断,心里也是一惊:他怎么知道我什么事都不瞒庄羽,难道他真看出来了什么?

顾顺这话倒是没过脑子,只想着庄羽也在医院,绝对不能让罗星那小子知道,否则按照李懂和他那么亲,自己不就全暴露了吗。

两个人各自无言,这时候门口帘子一掀,原本就不宽敞的洗手间瞬间感觉逼仄起来。

“你俩都在啊,下午病房的探视时间到了,队长让我来找人,说准备回酒店了。”李懂个子不高,但直挺挺地往那一戳也绝不会叫人忽视,陆琛先回过神来,“哦好,我洗个手就来。”

“行,那我先回病房等你们。”临转身的时候李懂特意瞧了瞧同样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顾顺,“哦对了,一会儿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来陪星哥再坐一会儿。”

“探视时间不是到了吗?你就这么舍不得罗星?”顾顺还陷在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里,对那双明亮的圆眼睛耿耿于怀。

“星哥这次伤的这么重,我是他的观察员,多陪陪他怎么了?限制探视时间是指庄羽那种重病患,星哥已经能下地了,我要陪他出去走走也用不着向你通报吧?”李懂听他语气说不上来的变扭,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说出来的话同样火气十足。

“你现在不是——”

咳——咳咳!顾顺正说着话突然扭头就对着水池突然一阵猛咳,一旁原本已经陷入石化的陆琛这时候反应过来,一手拍着顾顺后背一手快速的打开了水龙头,顺带侧身挡住了李懂的视线,“哎呀!都跟你说了汤圆太咸得多喝点水,你不听吧,现在一说话就咳你怪谁啊!”

“……我给你拿点热水吧,那个……要是咳得太厉害就挂个号看一下吧,有病早治好得快啊……”看着顾顺挺高的个子趴在洗手池上咳得直不起腰,李懂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脸上莫名其妙地发起烫来,觉得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冲了?干嘛这么着急的解释自己是因为把星哥当哥哥当战友才想留下来的呢?也许顾顺说什么舍不得只是想开个玩笑呢,他不是一直这么不正经的么……

“不用。”声音虽然是哑的,顾主狙这俩字儿却像是枪子儿一样咄咄逼人,态度强硬。

???“不用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就不该跟他好好说话!也没心情再问他说不用是指热水还是挂号,李懂扁了扁嘴撩了帘子转身就走。

看着被水流冲走的白色花瓣儿,顾顺抬起头冲陆琛一挑眉。对面陆琛成功接收到信号,大力拍着他的后心再次作出承诺,“顾老弟你放心!哥哥我绝对不往外透露半个字!”

不能说又不是不能暗示,我还是相信一队队友之间的默契的!emmm……最先暗示谁呢?陆琛同志再次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4
军营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规律的作息、紧凑的训练好像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徐宏、陆琛、顾顺三个人都陆续恢复了日常的训练,石头拆了脑袋上的纱布,就连庄羽都吊着胳膊回营里修养,说是先恢复技术训练。

从伊维亚回来,李懂明显感觉到队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好多。原本总是打打闹闹不得消停的佟莉石头,陆琛庄羽四人组现在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拨。平时分开训练倒不觉得,现在一上了餐桌,陆琛也不偷石头鸡腿了,佟莉也不逗庄羽了——

这边石头特意把位子换到佟莉左边,主动上供按人头儿领的卤鸡腿,结果被佟莉一脸嫌弃地丢回了餐盘,说什么“不是甜的,我不爱吃”,臊得石头这傻呵呵的老婆奴红了脸,嘴角咧到耳根光顾着埋头扒饭。佟莉这朵千年不开的高岭霸王花心里终于有了点含春带俏的迹象,嘴上还是一点都不服软儿,“张天德你笑什么笑,当心把伤口给笑开!”

那边庄羽挥舞着还缠着支具的右手,作势要敲陆琛的脑袋,“你怎么拌个饭这么慢啊?陆琛你是不是成心想把我饿死!”

陆琛一边龇牙咧嘴地假装躲开来自庄羽的“报复”,一边还要双手护住面前的碗。“庄羽小同志我警告你,你这是压迫剥削劳动人民,是要在大字报上通报批评的!”

“呸呸呸,你算哪门子劳动人民?你顶多算是为人民服务!快点快点,你还真想把我饿死啊?”庄羽年轻的脸上绷不住笑意,还真就顺势敲了两下陆琛圆溜溜的脑门。

眼看终于把小庄羽逗笑了,陆琛端端正正把碗往他面前一搁,再把勺子往人左手一塞,最后又给他拨了一半的红烧肉。

“吃吧我的小祖宗,平时也没见你这么难伺候啊……哎呦!庄羽你踩我干嘛?”

被嫌弃的队宠小祖宗专心吃饭,头都没抬就赏了他个白眼……

刚刚我竟然觉得气氛安静,真是见了鬼了???李懂收回视线眨巴眨巴眼,算了算了,眼睛疼。

李懂回神,正好赶上顾顺单手端着餐盘走到自己身后,大长腿一跨,轻而易举的就坐在了长凳上。

“行了,人也齐了,我说个事儿。”队长见最后到的顾顺也落了座,把筷子一放,一本正经的脸上倒是藏了三分笑意。“晚上都早点结束训练,罗星要回来跟咱们聚聚。晚饭时间就在这儿啊,每个人都不许给我耷拉着脸,罗星能当教官也算运气好,咱们该替他高兴才对。”

佟莉不说话了,石头也不偷笑了,连陆琛庄羽都不再开小差了。这时候的气氛倒真是安静,只不过李懂此时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儿……

靶场上。

李懂半躺着窝在顾顺怀里,两个人正练着最后一组呼吸同步。

轻微的咀嚼声近乎催眠一样持续不断地从后面传来,若隐若现的薄荷味儿明明是令人神清气爽的辛凉,此时却一点一点引诱着李懂滑向深渊……

罗星要去狙击班当教官了,都是因为那颗子弹不偏不倚击穿了他的脾脏。上次去医院看他,罩在浅蓝泛白的病号服里的罗星整个人好像薄了一半。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只顾着说话,李懂突然想起罗星接过汤碗的左手——和他记忆中好像差不多,一样的宽厚、温热,掌指间有粗硬的枪茧。只是那只手的手背上密密排着青紫的针眼儿,看起来大概是消了肿,连最简单的胶布都没贴。

脾脏破裂会导致短时间内大量出血,处理不及时会出现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李懂知道急救课上学过的医学常识,但是当这两个字真真切切就被一根细线吊着悬在罗星头顶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开枪打断这根线的凶手。当他真的意识到罗星从那颗子弹下捡回一条命的时候,李懂又觉得庆幸,为自己的过错感到可耻的庆幸。李懂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到底是不是对的,他不止一次因此陷入无解的死循环,他只觉得那一个个针眼儿像是一根根铁针连根扎进了自己的良心,每一次搏动都牵连着若隐若现又无法忽视的刺痛……

“回神。”

!!!低沉的震动透过肩背,李懂几乎是打了个哆嗦才感觉到顾顺的狙击枪还架在自己膝盖上,顾顺上半身再加上一把枪的大半重量全压在李懂的右肩,熟悉的酸胀和麻木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个多么低级且致命的错误。

“注意你的呼吸。”顾顺的声音很低,李懂觉得周围的薄荷味儿更浓了,有一瞬湿热的气息吹拂过耳廓,他甚至无法形容到底是是凉是辣。

“对不起!马上调整,下次不会了!”

顾顺没有说话,李懂数着口香糖清亮的咀嚼声到第三下——“你还在想罗星。”

“我没有!”

“你回答的太快了。”

……

李懂觉得不可思议的难受,为什么自己在顾顺面前总像是透明的?为什么顾顺和自己明明认识才短短一个月,就能一眼将自己望到底?哦不对,该说他从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把自己看透了,他永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怕什么,甚至潜意识里的定时炸弹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挑破。而自己却从来没猜到过顾顺在想什么,他永远都是一副看破了一切,又对这一切毫不在乎的样子。

“正赶着今天罗星来告别,你最好放下自己的心结。我不能接受我的队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永远是这么心不在焉,我也不能接受我的观察员在和我同步训练的时候,永远不记得自己该和谁的呼吸保持一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荷,顾顺的语气是李懂从没感受过的凉,气息灌进肺里,直坠得心脏的跳动都要沉到胃底。

“……是我害罗星再也上不了战场,他因为我的失误被迫放弃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仰,我……”李懂想做个吞咽的动作,不过喉咙好像突然间肿胀到无法呼吸,他放弃了,“我竟然还在替他高兴?我想不明白?我怎么能?我才是应该中弹的那个人,罗星倒下了,我为什么会觉得高兴?我不懂,我真的想不明白……”

李懂感觉自己的脑袋胀的发晕,但他还是尽力压抑着从胃底弹起来的哽咽,控制着呼吸,想要和顾顺保持一致。

但他突然间感觉到身后的顾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竟然顿住了,他觉得奇怪,可是又莫名的不想出声。

“你为罗星的存活而高兴,却又因为这种高兴而受到良心的谴责——这颗子弹不是你打的。”

顾顺奇妙的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措辞,但是李懂下意识的感觉到并不是。

“罗星把自己的命放进战场,罗星从那一枪里捡回一条命,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战场上你不可能为所有人的命负责,就像这颗子弹,它不该打在任何人身上,但当它就射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得知道怎么让这一弹中的最值。”

当顾顺说道,不能为所有人的命负责的时候,李懂痛苦的、极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但当他说到最后,李懂到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全身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

这话听起来真是冷血,李懂想,不过从顾顺嘴里说出来倒是意外的合适,他可是连自己的命都算计在战局里,说出什么最大价值的话又有什么不可能。

“别再拿你的善良惩罚你的良心,拿起枪的时候你就得知道自己不该再像个普通人一样思考。这点罗星没教过你吗?”

顾顺,一个谈完人生哲学和沉重话题之后习惯性暖场的人,在99%的情况下会被人觉得破坏气氛、不合时宜,每一次大家都会看到他目空一切的强势和毫无顾忌的调侃,但不是这次。

李懂明白顾顺的言外之意,因为这颗子弹,自己要是明白了什么是拿枪的意义,那蛟龙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刀,一根狠绝的刺。自己要是跨不过这道坎儿,那蛟龙不止失去了一名最优秀的狙击手,还失去了一名有潜力的观察员。李懂知道顾顺想说什么,这次他好像终于看清楚了,在他背后的,到底是多么奇妙的一个人。

“罗星教我怎么做最优秀的观察员,你又不是。”李懂技巧性的停顿了一下,“你想让我做下一个罗星。”

“咳!!咳咳——”

“顾顺!你怎么在人耳边咳嗽!还随地吐口香糖!”

看着顾顺熟练的扒拉了两把沙土,随意的盖住了地上的白色,李懂觉得顾顺这人最擅长的还是破坏气氛,什么奇妙的人啊,刚刚一定都是错觉!!!

“哪有,明明是你身上的沐浴露太香了,把我给呛的。”顾顺耸了耸肩,偏头斜了他一眼,“还练不练了?一会儿可就开晚饭了。”

“还练个屁,我回去看星哥了,你自己跟自己练吧。”李懂推开架在膝盖上的枪,一个鲤鱼打挺跳出了顾顺的怀抱,拍拍屁股头也不回,迈开大步就往宿舍楼走。

走过转角,李懂悄悄闻了下身上,明明只有汗、沙土和硝烟的味道,哪来的什么沐浴露?李懂觉着这个人实在奇怪,在战场上明明还是一副随性洒脱举重若轻的派头,怎么一下来就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还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虽然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也没少说话,但李懂能猜到是他有意在鞭策自己,虽然不明说,心里对他还是感激的。只不过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距离感,自己一时也找不准和他相处的感觉。明明是感谢的话却总是说不出口,明明是关心的话,出口却总是横冲直撞。这话越是说不出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越怪,然而每一次都是自己先僵持不住,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边顾顺倒是安静很多,轻轻拂开地上的沙土,露出了下面两朵幼嫩的薄荷花,乳白的花瓣上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粉色……

顾顺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过于急切了,罗星的告别就像是嘀嗒嘀嗒的倒计时。顾顺知道李懂的症结所在,却不知道他内心是否真的准备好了越过罗星这座山,跨过罗星这道坎儿,他不知道李懂是不是做好了真正拿起枪的准备。在抢黄饼,李懂开出那一枪的时候,顾顺以为他准备好了,所以才让他考虑成为一名主狙。可事实证明当时并不是最好的时候,而马上,李懂将再次见到罗星,他能不能克服自己的内心障碍,顾顺也看不清了。

顾顺一直以为自己对李懂就像个雕玉的工匠,他在别人那里捡到了这块优质的原料。别人都看中这块料体量大,而他自己却偏偏看中这块原料最里面的一小部分。他想亲手将他雕成不世出的宝贝,却又惋惜于原石的浑然质朴,担心这块石头不想变成宝贝。所以顾顺犹豫了,这一步,走与不走,到如今都已经不是他能选择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块玉,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自己呢。

顾顺抓了把沙土,再次把那朵脆弱的薄荷花掩埋在昏黄的夕阳之下……

+1
晚上的小聚很热闹,杨锐特地免了当天的晚操,徐宏还托人偷偷运来两瓶好酒。顾顺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做好了,一条长桌一面四个总共八个人,真是整整齐齐,顾顺想到,不过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到的。

李懂是最先发现顾顺的人,他想开口招呼顾顺坐下,说罗星刚刚正说道他和你在演戏对抗赛的事儿呢。但他突然发现,一条桌子,自己左手边是徐宏和杨锐,右手边是罗星,对面佟莉石头、陆琛庄羽,那还有第九个位置?

徐宏瞧见李懂看着顾顺一脸欲言又止,立刻就明白了他二人所想,飞快地起身从小食堂搬出一把圆凳,放在长桌短边那里,对杨锐说,“队长,请上座吧?”

看着徐宏笑融融还闪着亮光的大眼睛,杨锐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回头看看顾顺,再看看徐宏,杨锐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是他善良体贴的好队副在打圆场呢。

“好好好,我坐我坐。顾顺你咋才来啊,快坐快坐!”杨锐笑着拍了拍徐宏的肩膀,忙不迭地换了座位,把李懂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快坐吧,星哥刚刚……我们刚刚正聊到你呢。”李懂看着顾顺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背后不知怎的突然就冒起一层细汗,浑身肌肉僵硬就像当年和教官打报告一样。

感受着八个人的注目礼,顾顺终于压低了眉尾,嘴角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罗星你小子恢复的不错啊,这都能出来浪了?”

他用右手使劲拍了拍罗星的肩膀,之后似乎又漫不经心的划过了李懂的肩背,激起了一串战栗。

“顾顺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我比你大知道不?叫哥。”罗星的性格爽朗,最不怕冷场,他总是队里最玩的开的那个。

“嘁,还哥呢,你的观察员最后还不是落我手里了吗?”顾顺大大咧咧的搂过李懂的肩膀,隔着他还要得寸进尺地和罗星挑衅。

李懂听着顾顺的话心里一阵难受,你这时候提这茬儿,不是往星哥伤口上撒盐吗?李懂不敢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罗星的脸色,试图忽略自己背后实打实肉贴肉的压迫感。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当年的约定不算你食言,能和我们懂儿搭档也算你运气好,他当年可是咱队里成绩最好的观察手!”

顾顺脸上笑着,视线却垂了下去不再接话。

“约定?星哥你和顾顺当时有什么约定啊?”

“对啊!星哥你咋没和我们说过啊?”

庄羽和陆琛绝对是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俩人好像没瞧见顾顺已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似的,对着罗星一副刨根问底,不挖到八卦誓不罢休的样子。

“当时小懂刚进咱们一队,顾顺问我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新兵蛋子,我能让他小看了咱们懂儿吗?那肯定不行啊!我呀,就把咱们懂儿一顿夸啊,夸的他顾顺都眼馋了!那我能把懂儿让出去吗?那更是不可能了啊!我就让顾顺发誓以后绝对不能争这个蛟龙第一观察手,就凭你哥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这小子最后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我了。”

罗星说到兴起之处,四下环视一周,瞧见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看着低头红着脸的李懂不由得露出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笑容,语气里却多一分不易察觉的失落,“当时我就跟顾顺说,我就是看上李懂这个好苗子了,把他放进战场里真枪真炮的练几回,他保准是蛟龙最好的观察员,可惜我是不能——”

“星哥!我……我想申请参加主狙的训练。”

李懂听着罗星讲他和顾顺当年的约定,不由自主的想象,蛟龙最优秀的两位狙击手也会在他们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互相调侃,互相竞争。李懂羡慕他们的亦敌亦友的关系,憧憬在演习中一枪决胜的快意,更重要的是,自打他进入蛟龙,他心里一直揣的是狙击手的梦!他梦想的是干脆利落的击倒目标,梦想的是滴水不漏的掩护战友,梦想的是以最小的代价保护每一个无辜的生命!

他以为罗星知道!他没对罗星提过自己的遗憾就是不够优秀的射击成绩,但狙击手和观察员心意相通形影不离,他以为罗星是队里最了解他的人。如果罗星不是把他当成狙击手来培养,如果罗星一直只把他当成一名观察员,那每当自己击倒目标时的那些认可和鼓励又算什么?礼节性地安慰吗?

但李懂知道自己的不是不能接受罗星只把他当成观察员,而是不能接受罗星就这么被迫接受了职业生涯的戛然而止,这简直不像他记忆中的罗星,那么耀眼,那么坚定不移,绝不向任何挫折低头,最优秀的狙击手。

李懂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顺。他原以为,李懂就算要提出申请,也不会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更何况以罗星对他的期望……

是了,症结就在这里。事到如今,这个心结终于要解开了吧。

“主狙训练?李懂你咋没跟我提过呢?”杨锐瞪大了眼睛,开着酒瓶的手也停了下来。

“是啊李懂,你咋不早说呢?哎呦莉莉,你咋又踩我啊?”

“脸长好啦?就你话多,小懂这不正说着呢吗,正好星哥也在,现在多提点提点,以后没准还是星哥给小懂训练呢。”

对面的陆琛一脸复杂,按着庄羽的手不让他开口。另一边徐宏则是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李懂,又看了看顾顺。小懂今天这么反常,肯定和顾顺脱不了干系。陆琛和徐宏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算是锁定了最终目标。

“懂儿你什么时候……嗨,当主狙好啊,你要来狙击班,咱俩还能再见啊!”罗星一脸讪讪,来不及收起先前喜悦的表情,只好顺着佟莉的话茬儿往下接。

“就是就是,一个罗星倒下了,千千万万个李懂站起来了!咱们小懂这是接过了星哥的旗帜,肩负起党的号召,再说咱们罗主狙也没真倒啊,金枪倒不倒咱不知道,但这好酒下肚不知道咱们罗主狙还能不能屹立不倒啊?”

陆琛端起酒杯故意把话题带偏,李懂不甘心,还要开口——

“李懂,别犯傻,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李懂闭嘴了,不说话了,李懂都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对顾顺这么言听计从,怎么听见他说个不字就这么乖乖地令行禁止。

桌上的话题被陆琛、罗星和徐宏接过去,气氛又慢慢变的缓和。他们顾忌着保密协议,一路从大家各自的伤势聊到了过去几年的训练、演习、实战还有那些生活中最琐碎又最可爱的事情。

期间顾顺和李懂都没怎么说话,李懂是不想说,顾顺是没得说,罗星没走的时候,蛟龙一队里还没有个叫顾顺的人。他们那些年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他从来没参与过。

告别饭吃到最后,所有人都是面红耳赤,昏昏沉沉,除了压根儿没喝酒的庄羽,还有压根儿喝不醉的顾顺。

在把大家都送回宿舍之后,顾顺架着李懂也回到两个人的寝室。

好一顿折腾之后,顾顺终于把李懂塞进了被子里。看着这小孩儿被酒精熏得嫣红的脸蛋儿,圆润的鼻尖儿都冒了一层薄汗。这小孩儿的酒品倒是和他自己挺像,一声不吭地喝闷酒,喝醉了又一声不吭地倒头就睡,倒也不磨人。

顾顺坐在床边心里发笑,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小孩儿的眉心:真不知道这圆圆的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突然想明白了要去当主狙呢?

“……顾顺……你…别动!”

!!!顾顺瞬间僵住了……

“我去申请……你别…你别……别…”

咳……咳嗯……

顾顺捂着嘴,觉得自己从来没咳得这么平静。嗯对,就是心如止水。他早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不就是那个传说中亲不到暗恋的人就会一直咳出各种莫名其妙的花儿的吐花症吗。

顾顺盯着手里浅粉色的花瓣儿,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

“懂儿,今晚先借哥亲一下,日后再还给你。”

今晚的月光好亮,寝室很安静,薄荷的味道好像沉进了李懂的梦……


END

———————————————
下篇拖了一个礼拜实在抱歉,开学第一周真好忙_(´ཀ`」 ∠)_

我心中的顾顺是个活的很明白也很透彻的人,所以他给别人的印象好像是拽,是目中无人。但当他其实是个相当善良甚至温柔的人,当他对李懂主动表现出善意关怀,甚至是非常隐秘而不动声色的爱的时候,以李懂这样非常内向又非常拧巴的性格,反过来对顾顺产生信赖和依靠的感觉也是很合理的吧……

在我的观念里,爱是为他点亮一盏明灯,为他插上一双翅膀,是帮他看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帮他成为更好的自己。这种爱可以亦师亦友,可以至亲至疏,可以激荡热烈,同样也可以像这篇文里的顾顺一样,我爱你但是我不说。

反正就是两个别扭的死小孩啦,暗恋真的是我的极限了,蜜里调油的谈恋爱我真的不会啦😂

以及最后多说一句,是陆琛向徐宏告的密,嗯,顾拽拽什么都知道但是顾拽拽不说👌

文笔撑不起脑洞,勉强把故事写明白,我尽力了,大家食用愉快……

评论(18)
热度(15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LEIGH
Powered by LOFTER